新闻中心 机构动态 5·12十周年 | 北川生死蜕变,桑枣中学一路前行
5·12十周年 | 北川生死蜕变,桑枣中学一路前行
日期: 2018-05-06 来源: 戈友公益基金会

5月5日,队伍行进第五天。204.9公里徒步穿越,已完成近一半。

 

这一天的行程,体力上最轻松,心理上最沉重。因为目的地是北川县城。5·12大地震受灾最惨烈,整个城市几乎彻底埋葬。经此一劫,万物生灵、世道人心、山川屋舍,都要在摧毁和重构中经历生死蜕变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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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午十点,大伙集结江油关,送走詹礼、李学诗两名队员后,顺105省道继续南下,与涪江并行。很明显,蚂蝗的梗还没过去。队员们仍时不时讨论把谁空投到小坝村,给蚂蝗“送外卖”。也不知道百里之外的蚂蝗们,有没有感受到人类的“热心肠”。 

沿途村庄密集,中国农村的特色——标语口号层出不穷。多年前一名负责全国农村工作的领导下乡调研,问一名农妇:“你们村如何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?”农妇答:“有钱的盖房,没钱的刷墙。

顺江而下,可以感受到江油关地势险要。四面环山,关隘坐落其中,凤翅山和鹰嘴岩对峙于西北,涪江从中流过。夫子岩和箭杆岭并立关东南,峭崖巍巍,高不可攀。入关处山高水急,既称明月关,也称明月渡,是四川通往甘肃的咽喉重镇,历来兵家必争。

说起来,江油关闻名天下,却是缘于一场大败战。刘备入川以后,为防止曹操势力越摩天岭南下,于东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(219年)建立的军事要塞。蜀汉后主炎兴元年(263年),曹魏征西大将军邓艾兵出阴平邪径,奇袭江油关,蜀汉守将马邈不战而降,魏军长驱直入,攻陷成都,蜀汉灭国,江油关由此为天下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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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中午十二点,队伍抵达北川老县城地震遗址—— “善行者·龙门山断裂带纪念穿越”活动的重要一站。十年前,队员林侠是参与救援的志愿者,背着大量的药品徒步进入北川附近的汉旺镇。面对十年后仍是满目疮痍的地震遗址,所有队员震惊、沉默。队员张斌抱怨游客。他说,美国人参观9·11遗址,非常严肃、沉痛。反观中国游客,参观5·12遗址却像是旅行观光,就差发个自拍比剪刀手了。

从遗址大门进入,目力所及,所有房屋至少下陷一层。每个垮塌的政府部门与事业单位前都有一块标牌,上面除了笼统地介绍死难人数外,就是大段介绍该单位在灾难发生后的事迹。以下摘录一段县公安局遗址前的话:“5·12大地震使县公安局大楼和右侧宿舍楼倾斜,左侧宿舍楼倒塌。幸存民警成立了全县第一支救援队,他们用双手从废墟中救出幸存者1000余名,紧急疏散受灾群众70000多人,协助金融部门从废墟中找到现金1000余万元。”标牌上没说为什么政府部门与事业单位(如学校)的房屋损毁程度,大大超过普通民宅。

不同年代的故事,一层层相叠。新的痛楚覆盖了旧的创伤, 旧的悬疑又被新的追问覆盖。十年光阴白驹过隙,5·12大地震的记忆渐被掩埋。人们是否真正反思、汲取过这场大地震带来的警示?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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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阿尔伯特· 加缪在1958年致友人的一封信里曾写道:“ 如果一个人写作只是为了证明一切都搞砸了,那么他索性保持沉默。” 艺术与思想应该给予人们希望。不合时宜的作家许知远在地震后四天进入北川中学,当他再度回到北京,通过电视机与网络来了解灾情时,对灾区的生动记忆被各种信息所冲淡与淹没。后来他在《祖国的陌生人》一书中回忆:“电视与互联网上,那些画面依旧:倒塌的房屋、 成堆的瓦砾、绿色军服的士兵、 橙红色制服的救援队、 踊跃的志愿者、 担架上的受伤者、 时任总理温家宝焦虑的面容和动情的讲话,还有那些感人至深的场景与故事和“ 众志成城”、“ 万众一心”、“ 心连心”、“ 一方有难、 八方支援” 这些口号此起彼伏,还有在网络上流传的诗篇—— 如果它能被称做诗的话—— 被一遍遍朗诵。灾难的情绪进入人们的客厅,在餐桌上出现,在公司的格子间里, 在出租车上,飘荡在空气里,人们的叹息中蕴涵着某种亢奋……

许知远说:“我真想象不出,倘若10年后(或许只要1年后),人们想要更多地了解2008年5月12日这场地震, 他们能找到什么资料—— 那浩如烟海的信息,都是雷同的,都是浅层反映,普遍缺乏个体的独特性与生动性……”他认为,一个国家的勇气不是表现在当他跌倒时, 立刻爬起来拍着胸口说——我没事,我很坚强。而是他会思考,为何我会摔倒,如何能够避免下一次,不因为同样的问题再摔倒。这种思考注定是痛苦而不安的,因为正视自己的弱点总是让人不安,但它值得一做。“同样需要警惕的是,我们该给予希望,而不是幻想,前者激励人们,后者麻痹人们。

地震也给羌族文化也受到巨大、不可逆的冲击。

岷江河谷地带是古蜀文明的发祥地,著名的甘(肃)、青(海)、(四)川的藏、羌文明走廊,龙门山中央主地震带也是古蜀文明的核心地带。古蜀人翻越主震所在山脉九顶山前往海窝子,通过龙门山脉的边缘地带,即受灾很重的彭州海窝子和都江堰的紫坪铺,才开创了富庶的成都平原文明的历史。

根据统计,北川文化馆工作人员和羌族非遗传承人,遇难百余人左右。其中包括对禹羌文化非常热爱的禹风诗社,在地震当天,正在举办一场研讨会,30多名会员遇难。在一长串的遇难者名单中,谢兴鹏、李红果、计学文都是在北川本地羌族文化研究领域的权威人士。北川图书馆、文化馆成了废墟,收集整理的羌族文化音频、视频、文字和图片等资料、文物都被埋在了废墟下面。

对羌文化的抢救行动,地后数天便展开。2008年5月24日,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公开表态,要保护好全国唯一的羌族自治县的古老文化和文明。此后一个月,冯骥才等中国民间文艺界人士发出倡议书,呼吁民间艺术家尽快前往灾区,到北川等羌族聚居地展开文化遗产调查、寻找民间文艺传承人。

地震之后,北川县城没有原址重建,而是在25公里外,重建了一个新县城。下午两点十分,队伍来到新县城。从硬件设施看,真正是焕然一新。北川是羌族聚居区,16.9万的总人口里,羌族占了近10万人,早在2003年,这里就成了全国唯一的羌族自治县。新县城主打羌族文化,开发旅游业。

碉楼是羌族文化建筑,老城的碉楼多在地震中毁于一旦,新城随处可见羌族风貌,一羌到底。羌称碉楼为“邛笼”,2000多年前的《后汉书·西南夷传》载羌族人“依山而居,垒石为屋,高者至十余丈。”每个羌族寨子均有碉楼,雄伟高耸,有四角、六角、八角几种形状,匠人不绘图,吊线,柱架支撑,全凭高超的技艺与经验,一般为三层,高者达十余城。碉楼建成之后,稳固牢靠,甚至经数百年风雨仍保存完好。

灾难总是不期而至。当人类对宇宙开发的兴趣日益浓厚,各种星星探测器频频飞向太空,甚至在准备把机器人送上金星和火星工作、把第一批“月球居民”送上月球生活的时候,人们对属于自己的星球又认识得如何呢?人们怎样看待脚下的大地?人们探明了多少地底的奥秘?有人说,人类有两大难题:癌与地震。现在,据说癌症的被攻克已经指日可待,可是地震呢?人们对于包括地震在内的种种奇异而又可怖的自然现象,究竟有多少了解和防范呢?

《唐山大地震》一书的作者钱钢面对案头上的那架地球仪——这个神秘的与人类生命息息相关的蔚蓝色球体,就时常想起未能战胜恶魔的“失败的搏斗者”——那些饮恨唐山地震预报科学家促膝长谈的时候,心中常常翻腾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的情绪。“他们那痛苦的眼神,沉重的叹息常常把我引入一个悠远的广漠的世界,一个人与自然间征战不息的古战场。

面对不可控的环境,“史上最牛校长”叶志平通过极早防范、主动应对,将损害减到了最低。

后来校长叶志平出了名,再见到以《一个灾区农村中学校长的避险意识》这篇报道让他成为“史上最牛校长”时任新华社主任记者朱玉,说无论如何我没有想到我们学校能出名。朱玉告诉他:“您别忘了我是写典型出身的记者,我搞了那么多典型,难道我还不知道哪个典型是玩得响的吗?”在朱玉眼里,这样的校长不出名,能有天理在吗?

海恩法则是飞机涡轮机的发明者德国人帕布斯·海恩提出的一个在航空界关于飞行安全的法则。海恩法则指出: 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,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。这种联系不仅仅表现在飞行领域,在其他领域也同样发生着潜作用。海恩法则强调,再完美的规章和技术,在实际操作层面,也无法取代人自身的素质和责任心。

下午三点四十,程雯以戈友公益基金会理事长的身份,带队来到桑枣中学原址。2009年,桑枣中学已经迁往2公里外的新校区。那里面积更大,学生数量更多。现在,这里是桑枣第二小学。当初那栋震不垮的校舍已采用钢结构加固,另一栋校舍则被拆除重建。桑枣中学现任校长林强出面接待了所有队员。他说,桑枣中学现在发展势头良好,他要把这所农村学校办成城市学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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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强校长1996年来到桑枣中学后就没离开过,叶志平任校长时,他是副校长。每年清明节,他都会带着教师团队去给叶志平扫墓。在他看来,叶志平对桑枣中学有三大贡献:首先保证地震时学校无一伤亡;其二将学校业务聚焦,取消高中部分,专注初中阶段的教育;第三就是扩大了学校规模,增加了学校影响力。2011年6月27日,叶志平因脑溢血抢救无效病逝。朱玉一直提醒不要太累,但他不听,总夸自己身体好。叶志平很可能是生生被累垮的。他虽然只是一位地处偏僻的农村中学校长,却拥有广博的爱心和超强的责任心,而只有把学生真正当作自己的孩子,才能常年拥有这份坚持,从这个角度看,“他是一个伟大的人”。

队伍停留半个小时后告别林校长,待众人回到驻地,正好遇见刚刚抵达的第三组队员。几位一同走过戈壁的戈友,用他们特有的方式——拥抱,相互问候。又一个接棒日来临。

在各支队伍的努力之下截止5月5日18:00整,我们筹得善款共计1854556.85元,在腾讯公益平台和淘宝公益平台上共有539082人次参与募捐活动,并且这两组数字时刻都在不停刷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