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次旅行,每一次远征,每一次探险,都自成一体,迥然不同于其他旅程,各有自己的人格、气质、个性和独一性。
5月4日,队伍行进第四天。
清晨六点半,刘畅的闹铃准时响起,他立马催着小伙伴起床。今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不能耽搁。随行的摄像小哥操着四川口音:“这个时候起床真是要了老命咯。”
的确,这几天队伍不停地翻山越岭,穿洞过桥,且坡度起伏很大。西南地区闷热潮湿,极耗体力。几个参加过戈壁挑战赛的队员说,这条路线比戈壁还难走。程雯是资深“老戈”,昨天仍是在前后四名男士帮助下,才艰难登上山顶营地。有时候,队员们连哄带骗:“雯姐,走过这个坡就到了。”“雯姐,我看见帐篷。”就像领队时常“坑”队员。爬了半天,问:“还有多远?”
领队:“2公里。”
2公里后,问:“还有多远?”
领队:“2公里。”
再2公里后,问:“还有多远?”
领队:“2公里。”
“我靠。”
领队解释:“户外徒步有个词就叫‘我靠’—-我们都要靠自己。”
昨天晚饭后,程雯在帐篷里浑身瘫软,一天22公里路程说起来不长,却是她走过最难走的路了。昨天上午,全队沿峡谷溯溪而上,并没有路,在乱石嶙峋中崎岖前行后,索性趟水走河里了,大部分人滑落溪水,彻底湿身。当地向导带队伍沿他日常采药的路上山,也不能称之为路,只是草木山林中隐约踩出的一些痕迹,山势陡峭,直线攀升。翻过之后,又是十几公里山间公路,“几乎走废掉了。”程雯说。一位婆婆看大家觉得很好玩,问:“你们还背个包包,插个旗旗,还戳个杖杖,走那么远不累嚒?”
计划难免遇上变化。远行好比结婚,如果你以为你能控制一切,必然出错。
营地驻扎青川县六合乡深山里的小坝村,原计划今天沿山里的土路向东穿插,进入平武县南坪镇。结果大雨下了一夜,队伍出发前丝毫没有停的意思。当地向导说,雨后,蚂蝗(俗称水蛭)泛滥,山林变成蚂蝗林,它们可以钻进拉链吸人血,不能进去。队伍一下热闹了,端着饭盒聚在屋檐下,边吃边讨论谁去当饲料。复旦大学管理学院的张书君头皮直发麻。程雯调侃:“男士都要去走一遍,没有被蚂蝗咬过还是男人吗?”脚里学院的粟元生说:“(早餐)吃过鸡蛋的都去喂蚂蝗。”
队伍决定临时改变路线:沿昨天的路线下山,折回枫顺乡,向北迂回。枫顺乡位于江油市最北部,属典型的高山地区,境内最高海拔2356米,最低海拔840米,全年平均气温14度,距市中心118公里,东接敬元乡、西与平武县接壤,北邻青川县,南与六合乡交界。昨天上山时,载运物资的随队车辆被一辆横在路中的拖拉机拦住去路,前方修路。后勤保障人员只好将物资卸下,改用三轮车接送。也有别的过路车辆私自将拖拉机挪开,但他们不知道,水泥路尽头就是狭窄土路,车辆无法通行。当他们返回时,被拦住罚了六千块钱。
队伍回到枫顺乡时,阴云渐散,雨量渐小。山谷间云雾充盈,满山鸟鸣。也许是地震之后反思人与自然的关系,也许是近些年大力度整顿环境,龙门山一带大面积退耕还林,植被覆盖面恢复良好,但生物多样性仍然有待提高。村民说,过去山上的野生动物很多,现在也就野猪偶尔出没。
在乡政府稍作休息,全队继续启程,向北行至马公乡,再向东进入105省道,顺省道南下。路途末端出现一股小高潮。一条几面宽、水深没到小腿、水急的小河拦住去路,队员们上演八仙过海,以各种姿势过河。一段段“搔首弄姿”、“蹦蹦跳跳”的素材,丰富了抖音所谓“记录美好生活”的口号。领队之一小马扒在丰田霸道上,越野车飞驰而过,激起一大片水花。加上小马一身专业的户外装备,满满都是大片的即视感。
昨天下午四点半抵达平武县南坝镇。南坝古称“江油”、“龙州”,蜀汉时代刘备在此建立军事要塞,唐、宋、五代州均在此地设郡。今天,南坝地处平武县东南,位于九环线与成青路交汇处,汉、羌、回、藏族聚居。南坝矿产资源丰富,锰矿、石英矿储量巨大,是平武县重要的工业基地,国道河流沿线常见采砂采矿作业现场。也因此加剧山体滑坡、河道松软。汛期来临,上游泥沙冲击下游,极易造成河道淤积、断流。
野外徒步四天,队伍终于开进了城镇,队员们感觉瞬回到文明社会。程雯说这几天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。看见大片楼房马路时,黄毅调侃:“都闭上眼睛,突然见到‘大城市’,我害怕把你们眼睛闪了。”詹礼才不吃这一套,他早就盘算着进城洗澡、休息、按摩。
今天是5·4,大家笑谈该以哪个节日的名义聚餐。有人说青年节,詹礼说:“我不是,我过重阳节。”同行的记者提议,吃同一桌饭,各过各的节。